20100407

時間在中國最南的邊緣


寫這個網誌原意是想跟熱愛攝影的朋友閒談一下創作生活,再跟各位喜愛攝影和不怕長篇文字的朋友分享。對個人來說,我是享受這個書寫和思考的過程,希望朋友們諒解沒有定時和頻密的更新的配合條件,也不可能成為我的工作負累。自2008年開始以來,相繼更多有趣的網誌、報紙雜誌不約而同的對攝影題材各展所長。數月前得到攝影雜誌的黎韶琪先生的訪問,收入在《Contact 52位香港當代攝影家》一書中,放在這裡跟各位分享;其他51位香港攝影師,不少都是我的啟蒙老師,在此向他們致敬之餘,也希望有興趣的朋友到書店找來看看他們的經驗。

文章標題是我自己起的,叫時間在中國最南的邊緣。以下是訪問的內容:



多年來,劉清平的創作不斷,無論展覽還是媒體上,都可以見到他的作品,其實早在八十年代初,劉清平已經積極從事攝影創作,還參與創立《娜移》雜誌,不斷推動攝影發展,是香港的重要攝影師之一。這幾十年來,香港攝影不斷變化,他是其中見證者,這次他會從不同角度,剖析他的創作理念和對香港攝影的獨特觀點。

問:訪者 劉:劉清平


問:可否先說說你怎樣接觸攝影?為何對攝影發生興趣?
劉:其實我在中學的時候已經對攝影發生興趣,進入理工學院也是因為想學攝影。開始的時候是沉迷天文攝影,拍攝星星、製作望遠鏡、研究如何將相機和望遠鏡連接在一起。當時很多中學也會有這些活動,天文攝影也不是太冷門,我想是因為這些原因,令我對攝影發生興趣。另外,天文攝影需要迫沖菲林,又要買高速菲林,還會接觸黑房,這些都是十分有趣。


後來我也經常看攝影展覽,那時有楊凡、水禾田的展覽,大約是七十年代尾。因為天文攝影是晚上拍的,所以白天都是拍攝一些城市景觀、風景照片等,又或因為做功課報告而拍照。


在那時候,我已希望對攝影認識更多;除了知道有天文攝影外,那其他人呢?他們拍攝甚麼?到底甚麼是沙龍攝影?紀實攝影?我在中學的時候已經想尋求這些問題的答案。


問:你在中學時對攝影發生興趣,有沒有想過自己會走上攝影之路?
劉:當時沒有這樣想,我當時一直在一個沒有確實掌握到甚麼的狀態。使用FUJICA ST601相機,那時是最便宜的入門相機,很多學生都選用。當然我覺得攝影很好玩,所以努力追求下去,保持興趣。


問:你後來進入理工學院讀書,是不是都為了培養這種興趣?
劉:是的,都是為了攝影,我對視覺藝術感到興趣,當時中文大學和理工學院都有開辦類似的課程。其實我沒有想過理工的課程是否實務,只是覺得好玩,也不計較讀完之後是否可以作為專業。


我唸的中學算是彌漫著藝術的風氣,除了美術老師把概念藝術散滿校園內,甚至可以有半架直昇機放在花園上,我就是在這種氛圍成長。


問:在你讀書的時候,香港的主流是沙龍攝影,你有沒有看到其他攝影藝術?
劉:我記得那時中環大會堂有很多攝影展覽,那是當年最好的場地,我也有經常去參觀,而根本沒有理會是不是沙龍攝影展覽。後來攝影展覽的場地漸次轉移至灣仔的香港藝術中心。


回想起來,那時是一個轉接期;我想那可能是七八、七九年,中環大會堂有楊凡的「少年遊」、水禾田的「絲綢之路」,這些都是當年很重要的展覽。由中環大會堂轉到藝術中心,其中陳贊雲和高志強等人的作品,也是在藝術中心的展覽場地首次接觸,而且都給我帶來新鮮的衝擊。


我其中一個老師是攝影前輩羅蘇民的學生,那時不太清楚攝影界的事情。通過我的老師,我有機會認識羅蘇民攝影學院的朋友,還會到學院借用器材,觀摩他們的攝影作品。


問:你自己有正式工作,為甚麼在理工畢業之後沒有全身從事攝影師工作?
劉:我想畢業之後有很多選擇機會,不一定要做攝影師。我看到有些朋友,日常工作是醫生,但拍攝照片很出色,做出來的展覽和畫冊,甚至比專職的攝影師更有趣。我在理工讀書的時候,也聽過一些攝影導師說,自己的真正興趣不是攝影;我真的不想這樣,我也理解他的痛苦,但我覺得喜愛一樣東西就讓自己徹底喜歡,不要因為轉變了成為工作,反而成為生活的負累。

但我感到攝影有很多其他方面,也不覺得被人標籤為攝影師是唯一必須的,最重要的還是讓自己保持興趣。


我現在也有教攝影,可能將攝影看做一種生活、一種語言,可能更為合適。


問:理工畢業之後,你怎樣走自己的攝影路,是不是也有創作和展出?
劉:我畢業之後也有接受商業攝影工作,如果按照香港的籠統的分類方法,可以分成商業攝影師和藝術攝影師,我覺得這樣分類只是因利乘便,世界上很多攝影師,無論拍攝商業還是藝術題材都可以是很有趣的,香港當然也有這類攝影師。我當時也有嘗試做這樣的工作,希望結合起來,而我也有拍攝個人作品和舉辦展覽。

畢業之後我以視覺設計師為主要工作,期間找了李家昇拍攝工作用的照片,大家覺得很談得來,後來就一起做《娜移》。


問:離開學校時,你的攝影之路是不是清晰化了?有甚麼改變?
劉:我覺得拍攝甚麼往往是由自己探求,我不覺得學校對我有很大影響、讓我有很多想法,學校沒有我預期那麼大的刺激,很多創作和想法都是我自己尋找的。學校給我一個訓練是甚麼都要靠自己,當年的氣氛也是這樣,學校的態度是你想學甚麼就是靠自己找回來的。


學校當時給我的是一種自學的態度,不會由學校告訴你甚麼是好的,甚麼是不
好的,你自己會找到很多可能性。


問:你在學習的最後階段和畢業之後,拍攝的題材集中於那些方面?
劉:由於我沒有專注特定單一的題材,所以很多朋友喜歡問:你是拍黑白還是彩色?數碼或是菲林?拍風景還是其他?我當時覺得很多主題都想拍攝,只是經過了這麼多年,我是比較少拍攝人像。如果你問我拍甚麼,我喜歡是概念先行,我拍的不會是新聞攝影,可能是比較個人的創作,因此就算在街上拍攝,我也不覺得我是在拍攝社會紀實攝影。


我有時會從現實環境,聯想到一些超現實的事情,我會喜歡這些東西。或者照片給我一些多元性思考刺激。就算我現在的照片都是這樣,我想是各人喜好吧,我一直喜歡這樣拍攝,隨後一直發展成現在的樣子。


問:那麼你是否會在拍攝之前,先組織清晰的想法?
劉:通常是先有一些想法才開始的,不太相信在街上亂碰亂撞找靈感。中學時候已經有朋友說自己住在九龍,周末應該到新界拍攝,因為對九龍過份熟悉失卻了新鮮的刺激,沒有甚麼想拍。又或者我在香港不能拍攝,要去日本才能拍攝。


這些我能理解,前年我訪問陳贊雲先生,他提到一種概念叫Virgin Eyes,就是在陌生的地方特別敏感,有很多新鮮感,會特別刺激起拍攝的念頭。但我相信,最熟識的地方才正正是最應該由香港本土的人拍出來的,而不是一個外國人來到這個城市,拍攝一些很浮面的東西。


問:你那時的思緒歷程,有甚麼是你特別深刻?
劉:其中一項我很喜歡拍攝的題目就是「時間」,我很想知道「決定性瞬間」是甚麼意思,我的第一個個人攝影展覽是用簡單的Lubitel 2雙鏡120相機拍攝的,在香港街頭拍攝一些人與環境接觸的瞬間,後來我發現,原來我很多拍攝的題材,多或少都和時間有關。我想拍攝人在城市中的感覺和關係,其中我想得最多的是這個類型展覽,也是自己比較喜歡,例如我的展覽多數叫「今日」、「昨日」、「將來」之類。


在九七年回歸時我拍攝了一輯作品,很多相片都是想表達時間,記得當我和李家昇做《娜移》的時候,曾經在大會堂做了個「On Hong Kong」的展覽,我拍攝的出發點是因應香港一九九七年,在回歸期間對時間的一些感受和故事,好像一篇個人小說,多於一個景象的記錄。作品最後裝成九對裝在玻璃箱的寶麗來照片。另外一組是利用Hasselblad SWC拍攝的黑白照片,共四組八張,每組是兩張照片放在一起,左邊一張日期標籤為「1997」,右邊一張是「2047」,就是說
「五十年不變」這個意念的延伸。


我對相片排列形式一直有些喜好,例如我喜歡四方照片,也喜歡將兩張照片拼合在一起;另外一項是我喜歡立體攝影,還有我覺得在照片上印上一個日期是很有趣的,這照片從此就跟這日期有糾纏不清的關係。


On Hong Kong」的那輯照片上還加上十字座標拼合線,如果你有看過美國太空總署在月球傳送回來的相片,你就發現都有這些十字線,我就是想模擬這式樣的數碼傳送影像,涉及的其實都是關於時間、涉滯、傳送等問題,好像是給我們看到二四七年傳回來的照片是怎樣的。在書中的左右兩張照片其實都是同一地點拍攝,只是稍微移動了一點,形式當然源自立體攝影的傳統,說的「五十年不變」其實可能就是歷史瞬間的一個剎那轉身吧。


問:有些藝術家覺得,作為藝術家是不需要提供答案,只需要發掘問題,你怎樣看這種觀點?
劉:我覺得這樣的想法也有好處,我不否定這樣的出發點。但是我又覺得可以做多一些,我的相片不需要拒絕回答你的問題,如果你在觀看相片時發出疑問,我覺得我可以再提供多一些討論的起點。例如我舉行每個展覽都會寫個導言,讓你有一個觀看的切入點。但亦有朋友反對這樣做,他覺得我寫的文字太明顯了,太有指向性,他寧願沒有這些文字,以獲得更大的思考和閱讀空間。


我很尊重他們看法,但是我自己也有一些想法,嘗試透過文字寫出來。但當然亦希望不會給予過份的框架限制觀眾。我自己參觀展覽也喜歡這樣,保持開放的態度觀看,尊重展覽者的詮釋。


最不喜歡的就是那些畫蛇添足的文字標題,例如有攝影作品,拍攝貧苦乞丐站在輝煌的銀行門口,然後那張相片叫「貧富懸殊」,我覺得層次很低。這個標題無論是不是提得好,或者拍攝的動機怎樣,我都覺得社會上很多題材不一定是非黑即白,對觀眾觀看的寬闊度也會大些。


如果觀看者不同意我的文字表達,他們有自己的想法,我是願意討論的,但是
我覺得如果我不說清楚,甚至我完全不說出我的想法,好像有點不負責任,特別
是初次接觸這類視覺語言的觀眾,我想扮演一個提出起步點的人而已,而你往後
無邊的想法我也會尊重。


問:你自己在創作或不同階段時候,有試過感到迷惘嗎?
劉:這是甚麼時候都有的,攝影這門東西沒有一個方程式,所以很需要交流和溝通。我也融合很多不同人的意見,得到不同反應,對於下次做甚麼自然會形成一種不同的想法。


問:你的作品都放得很大,曬成大尺寸的照片,是不是這樣才能看到細節?
劉:在我最新的《薄如空氣》系列,的確如此。原先拍攝前就想像如此的照片是不能在三十吋電腦顯示屏表達的題材,當你在屏幕放大局部的細節,但卻又失卻觀看整體的比例和構圖,算是跟電腦顯示技術對著幹的想法。


在表達的時候,我是想把眼前的東西都拍下來,我甚至質疑構圖是甚麼、決定性的一刻又是甚麼,構圖和決定性瞬間對我有甚麼意義,既然跟我個人是種相對的意義,不如全部拍下來,把生命中的全部都拍下來。


如果世界上有一部相機,它有一項最完美的快門先決功能,每按一下快門都將我的一生全部拍攝下來,一張照片涵蓋拍攝到生命的全部;這是一個比喻,但我也確實希望拍攝到這樣的東西。


問:但是照片始終是時間的橫切面,總需要取捨,你在甚麼時候決定取捨呢?
劉:我覺得我不要神化自己,不要以為自己是布列松(Henri Cartier-bresson),有時拍到畫面上有個人走過、有隻小鳥飛過,都可能不一定是我們等待的結果,那些物和事不是我們安排在那裡的,你以為自己拍到這樣的畫面是你等待的結果?事情可能比想像還要複雜。


問:我看見你有一些照片印在畫冊上很細小,是不是特意這樣做?
劉:是很細小,我要知道有些相片為甚麼要大?大有甚麼意義?


問:你最近展出的照片,寫了段介紹文字,用空氣作為主題,可否介紹一下?
劉:我那輯照片經常被人問在拍攝甚麼,我多次重新觀看我拍攝的照片時,覺得原來佔據我拍攝畫面中到最大的東西其實是空氣,所以我使用了空氣這個主題。另外我構圖時,看到了空氣的距離感;又或者覺得肉眼看不見,但焦點對得最容易的東西,可能就是空氣。


問:你怎樣在這熟識的環境尋找靈感?是不是靜靜的思考已經可以呢?
劉:我想是要跟世界同步呼吸,譬如我看過一些書本,給我一點刺激,或者思考自己怎樣看一件事物,深入想想為甚麼自己會這樣想,為甚麼自己會有這樣的思維,才能幫助我找到靈感。


問:數碼攝影的出現會不會對你有一個特別的意義?有些攝影師會覺得只是一種工具,工具的轉變不會帶來甚麼,你怎樣看呢?
劉:我對數碼的影響是有一些感觸的,因為好像我們這一代人,是處於時代中間的轉接,我現在經常思考怎樣設計一個理想的攝影課程,到底現在還需要學習曬相嗎?攝影是否一定要Photoshop?正正最矛盾的是現在兩種處理方法都同時存在。而在Photoshop裡面的的技巧,原來的設計卻是為菲林使用者而設的,很多功能名詞如果你沒有經過黑房年代,你是不會有具體的感受。


在這個年代,我真的希望菲林不要消失得太快,例如大片幅菲林,它仍是有不可取替的價值,很多人都在使用,影像亦輕易優於一般數碼相機。當然,我覺得數碼攝影是發展得很快,但在可見的未來仍然不能輕易取代傳統菲林,正如CD經過三十年仍然戰勝不了黑膠唱片一樣。


問:你與李家昇的認識是因為工作上的關係,然後你又與他創辦《娜移》,其實當時《娜移》對你是一樣甚麼的東西?你當時想做甚麼?
劉:當時中港台地區的媒體陸續開始發展,年青的攝影師、攝影記者和圖片編輯成為紀實攝影的發展力量。著名的台灣攝影家如張照堂、《人間》雜誌的阮義忠均主張人文關懷的紀實攝影方式;布列松、Ansel AdamsMAGNUM等大型攝影展覽在香港展出,非常哄動和受到大眾認知及歡迎。我也覺得這類攝影已經很好,植根於大多數中國人攝影的理念中。而加上香港的報刊、雜誌開始重視圖片編輯,傳媒都知道照片報道的影響力,所以紀實攝影已經有很多渾厚的根源。在紀實攝影強大陰影以外,攝影作為個人創作的舞台,或當時稱為fabricated photography相對較為冷門,但卻是我們喜愛的其中一類型。於是我和李家昇找很多不同攝影家,甚至找來畫家、詩人或者不屬攝影創作的朋友,他們藉著相機進行一些個人創作,可能是一種生活的表達方式。現在這種創作已經很常見,但在當年不是這樣,而我們只是一種很簡單的出發,既然我和李家昇都喜歡這些紀實攝影以外的可能性,於是開始了《娜移》。


當時我們和黃楚喬只是幾個人,很「細力」地去做,也確實只有很少人喜歡,由於我們喜歡這類攝影,經常鼓勵身邊的朋友、藝術家、攝影家一起做,大約是幾年以後,有一些做紀實攝影的朋友,提出我們沒有關顧紀實攝影方面,真是個耐人尋味的誤會。


我們的出發點根本不是這樣。我們覺得紀實攝影在香港是不愁曝光的機會;而我們就是想找一些沒太多人注意的另類攝影創作方式來做一些事情而已。


不過,可能後來很多人重視我們的出品,覺得《娜移》做得很認真,我們也就認真地討論過,其實我們沒有想過要代表香港全部攝影師,也沒有想過要全部攝影師都來參與《娜移》。但是既然有攝影朋友要求,我們最後也將紀實攝影作品加到雜誌裡面。


問:你是否覺得很多藝術家在自己創作的路上太辛苦,很多人都是做藝術義工,大陸的藝術家很吃香,不管值不值,但他們能賣一張相來養活自己,香港是沒有這個情況,你對這有甚麼看法?
劉:每個攝影師都有個人的目的和原因,但如果看到大陸的藝術家的成功而感到委屈,似乎是有點本末倒置,作為香港的攝影師,首要享受創作,忠於自己想要的東西,近年看見中國藝術家在世界火紅,除了不少傑出的創作外,亦有很多純是為他人、為金錢、為湊風潮而創作。香港地處中原的邊緣,現在連大多數香港人都喜歡自怨自艾的說被邊緣化了,我看這邊緣化的過程,可能是另一個良好的契機,香港的創作人仍然喜歡做著我們自己喜歡的創作,不是人云亦云的「798式」中國風,最近我見到香港攝影藝術誌KLACK的出版,正好說明身處邊緣,如果能保存我們多元的思考空間,實在竟然感到身處邊緣的幸福。

社會上有些人以為藝術家天生是要捱窮的,大部分香港人甚至認為社會不一定要藝術。作為香港的藝術創作人,最忌的是每天想著社會虧欠了你甚麼。

因此,如果你要做藝術,你就要享受這個過程,某程度對我來說,我相信現在做的事情是對社會有好處的,可以是一種教育,讓社會感染不同的創意,往高層次一點想,我是開心的,因為「為善最樂」。


問:香港藝術攝影其實有沒有一個出路?很多人都說香港是沒有藝術攝影,沒有足夠好的作品,相對大陸比較細小,外國的焦點都放在大陸,你對這有甚麼看法,香港人藝術攝影出路是怎樣?
劉:我完全不認同香港沒有好攝影師這說法,香港是有藝術攝影,當然香港是比較難發展,但即使如此,香港仍然不斷有攝影師海外馳名。但是,他們要冒升起來是很困難的,可能和北京比較,我們要比北京花上十倍、廿倍的力氣?


而且,香港有種風氣,是大家都不去鼓勵藝術創作。你看高錕發明光纖,當他獲得諾貝爾獎,大家都說他是香港人,如果他不獲獎,可能就不將他包括在內了。我覺得我們不應該做這種「幫兇」,有機會我們就盡量去幫助其他人,說些鼓勵的話,否則有些年青人真的半隻腳也不敢踏進來。


問:會不會擔心香港藝術家有自卑感?
劉:大家不應該有這個想法,起碼我沒有見到那種「商業企劃式」一窩蜂的「所謂創作」,在香港發揚光大。因為香港仍然擁有資訊的自由度,身處南中國邊緣的獨特性,可能大家開始感覺遠離中原的優勢,有些東西是別人做不了的。


問:你現在有沒有新的拍攝計劃?
劉:我一直都有拍攝計畫,但我覺得攝影師要有個責任,不是拍甚麼都能成為作品,有時候你拍完會覺得原來照片是不行的,就不能稱為作品。因此,拍攝是重要,但懂得選擇自己的照片也是非常重要的。


我現在也是有計畫,但我是要真的發表出來,這才算有結果。因為我拍攝照片很多不是關於一個地方或者一群人,而是一些想法。




劉清平:生活於中國南邊緣的香港。曾於理工學院學習設計和攝影。作品被香港文化博物館、廣東美術館收藏。曾展出於香港藝術館「城市變奏」及「當代香港藝術雙年展」;香港藝術中心「中、港、台當代攝影展」、香港歌德學院「香港:人與環境」;香港大會堂藝穗節「香港論」;香港大學美術博物館及中國廣東美術館「香港觀記」;中國連州國際攝影節等。《娜移》攝影藝術雜誌編委成員。個人攝影網誌http://www.postnphoto.blogspot.com

沒有留言: